胖妮儿醒了,第一眼就看见了病床边的丈夫。他说:“你可醒了,感觉咋样?”她说:“俺没事儿,咱爸咋样?”他说咱爸顺利。妻子笑了,丈夫却哭了。妻子眼里蓦地涌上泪水,说:“俺想见儿子……”她想动,但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只是腿能动一点。护士说,早点活动有利于术后恢复,她就开始慢慢活动双腿了。
手术切除了胖妮儿69%的肝脏,由于有积液,大夫在她腹部左侧插了一根引流管,随时把胆汁导出体外。后来发现还有一根胆管在分泌胆汁,大夫就在她两根肋骨间盲穿了另一个导管,这根引流管压迫了神经,身体剧烈地疼起来。女人并不陌生疼痛,有的疼痛可以喊出来,这种疼痛却不能,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胖妮儿躺不下,坐着趴在桌子上,只有胡思乱想的份了。人为啥要呼吸呀,不呼吸就活着多好呀……剧痛持续了三天三夜,她的牙咬了三天三夜。大夫不得不给她打封闭止痛了。封闭一旦失效,她还得咬牙忍着,下嘴唇就经常被咬破了。
术后输液是难题,胖妮儿没有输血,血管太瘪了。护士经常扎跑针,天天得换三四个护士才行。换下的护士泪眼汪汪的,她笑说扎吧,不就扎几针嘛。有一回主任刚巧赶上,扎着扎着,就把主任的眼窝扎红了。胖妮儿呀,不是护士技术不行,是你的血管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