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长钧说的这段,沈小初刚好也看过,陪妻子一起看的。商周时期有没有称呼“爸爸”的,沈小初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纣王作为一国之主,绝对不会自称为“爸爸”,自称为“本王”、“为父”、“爹爹”都成,唯独“爸爸”一词,听起来不但刺耳,还很别扭。但他不打算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探讨这个问题,那不属于他的职责范畴,他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语言学家,他现在关心的是刁富贵的案子,怎么个内部处理法儿,这倒是一个很伤脑筋的问题:如果按卖淫嫖娼论处,无非罚点儿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按强奸论处,事情的发展就会是另外一种情形,轻则三年,重则六七年,反正,刁富贵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听黎长钧的口气,似乎要按一般的治安案件处理。这也在意料之中。单单一个刁富贵,倒没什么难收拾的,他再有钱,再二愣子,面对的毕竟是警察,想牛逼也牛逼不起来。问题是,这个刁富贵,不仅仅只是一家大型煤企的总经理,他还是煤炭局长郝国光的小舅子。这就比较复杂了。刁富贵他们惹得起,但郝国光,他们得罪不起,至少,他们的顶头上司黎长钧就不敢招惹郝国光。郝国光和黎长钧虽然都是局长,但局长跟局长不一样,像郝国光,完全可以左右一部分人的官场命运,黎长钧的公安局长,如果郝国光不打算让他当,他就肯定得把局长的帽子摘掉。外人看起来,郝国光没什么了不起的,也就一普通人,长着一只鼻子两只眼睛,而不是三只眼睛六只胳膊什么的。但蓟原官场上混久了的人都知道,郝国光实际上手眼通天,否则,煤炭局那样一个肥缺,怎么可能老让他霸占着?别说他黎长钧,就连县委书记杜万清,都一直对郝国光礼让三分,在李明桥之前,至少有有两任县长,都试图把煤炭局长的帽子从郝国光的头顶上摘下来,结果怎么样,不但没摘成,反倒把他们自己县长的帽子折腾丢了。那两位县长,一个调去市残联当了个狗屁不顶的主席,一个调到市教育局,当了个同样屁事不顶的虚衔的书记。从那以后,蓟原官场上混的人,大都在看郝国光的脸色行事,至于县委书记和县长,其重要性反倒排在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