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狗逼急了跳墙,兔子逼急了咬人。而这样的文人逼急了,相比之这类小动物,还真是赧颜抱愧。既缺乏狗的唐突之力,更缺乏兔的决绝之心,立马腿酥脚麻,膝盖发软,浑身寒战,心惊胆跳,来不及地趴在地下,求爷爷告奶奶,做检查写交代,流鼻涕抹眼泪,装孙子装孬种。这时候,哪怕扔给他一把刀,要他反抗,他也不敢接的。
徐渭敢杀人,真是好一个了得!
据陶望龄的《徐文长传》:“渭貌修伟肥白,音朗然如唳鹤,常中夜呼啸,有群鹤应焉。”每读至此,我就感慨万千,我也曾经有过想啸的冲动,可是,我敢半夜起来,向黑暗的天空吼出一声吗?我挺佩服明朝这个半夜里爬起来大啸数声,振聋发聩的同行。记得我在太行山里修铁路时,在峰高山陡的工棚里守夜,时见孤狼,乘着幽暗的月色,沿河谷沙砾滩茕然独行。偶然间,它会停下来,抬起脑袋,朝那峭壁顶端露出的月牙,嚎上好一阵。那声响在两山夹峙的河谷里,所碰撞出来的回音,能延续很久很久。我一直思索,这匹狼,是吼它的孤独,是吼它的愤懑,还是吼这个世界对于它的排斥和拒绝?总之,当我想到徐渭时,我就总想起那条深夜里出没的狼,也想起那年代里作为另类的我遭人唾弃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