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在写下以上遗言的第二天,被日军撵往红十字会设立的圣士提反临时医院后便停止了呼吸。如果没有日寇的侵略,她肯定不会仅仅三十一岁便丢下她最恋恋不舍的笔。其时她“仰脸躺着,脸色惨白,合着眼睛,头发散乱地披在枕后,但牙齿还有光泽,嘴唇还红;后来逐渐转黄,脸色逐渐灰暗,喉管开刀处有泡沫涌出……”这个离家出走十余年,在兵荒马乱的动荡年月,随时代潮流漂泊了十余年的东北大地的女儿,怀着对故乡无限的眷念,只身葬在了香港。浅水湾畔,她的灵魂日夜想念着逃离出来就再没能回去看上一眼的故居!
三
萧红的故居,便是现在她的纪念馆了,就在我一次次回故乡那条路的左边,一下车就可迈进她故居的院门,她那永远三十一岁的塑像就站在门口迎望每个来访者。在我第一次看见她年轻的塑像时便分明感觉到,我们已是神交已久的乡亲。往她那永远年轻的塑像前一站,我一遍遍读过的她那些描写故乡的不朽之作便在心中一页页翻卷开来,于是,已被寒来暑往的时光一年年催老容颜的我,忽然变得同她一般不老了。她是我的前辈呀!她只活了三十一岁!她永远三十一岁了!在我看来,她的目光里像有专对我这老乡特别关注的一缕。她那一缕关注,我觉得是在向我发问,你都写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