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蕙看着自己面前堆着的几件简单行李,对刘存义感慨道:“存义,我们可真是彻底的无产阶级呀,公家的家具一还,除了五个淘气的孩子,啥都没有了。”
刘存义笑道:“孩子也不是我们的私有财产,也是公家的嘛!”
正说着,同一批调往大西南的汤平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120照相机:“哎,存义,成蕙,你们别动,我给你们全家照张相,作个纪念!好,援朝,你小子别出洋相了,孙大妈,你往里边站站,大家笑一笑,好!”
于是,在以后的岁月里,刘存义和孙成蕙有了这张摄于三等小站的全家福。
§五十五
到大西南的红旗煤矿转眼又是十五年,这就到了一九七九年。这年八月,和孙成蕙、刘存义一家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母亲邹招娣病倒了,生命垂危,孙成伟、孙成芬接到孙成蕙的电报,陆续从安徽等地赶到大西南来了。
大西南的这次重逢让孙成蕙感慨不已:这十五年里,光那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搞了十年,大家一个个都吃够了苦头,连刘存义这样的人都差点儿把命送掉,姐夫田剑川和姐姐孙成芬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苦难的岁月在田剑川和孙成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他们全苍老得不成个样子了,看起来起码比实际年龄要大十好几岁。可他们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喜滋滋的,一见面就告诉孙成蕙,田剑川的右派问题改正了,他们正等着组织上落实政策哩。还征求孙成蕙的意见,问孙成蕙是留在安徽好,还是回北京红光中学好?在医院里见到母亲后,夫妇二人又在母亲清醒时和母亲大谈北京的小嘴胡同,说是等母亲病好之后,要带着母亲到北京好好看一看。喜得母亲泪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