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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独自去看一场电影,旧年的电影院变成了洗浴城,新的影城原本是间商场。大片《梅兰芳》令人意兴阑珊,两个小时下来,只记得一句:谁毁了这份孤独,谁就毁了梅兰芳。
是和陈嘉烈一同看过电影的。高三某次物理考试前,我独自在阶梯教室默记定律,厚重的红黑窗帘垂下,世界暗沉如荒原,雨恐怕就要来了。我的男孩子就在这时潜进校园,给我送把伞,不忘记带一只苹果给我,一如很多日子以前。
我喀嚓喀嚓地咬着苹果,顺手将书翻过另一页:“上次考试,我前进了七名,这回可能还会好些。”
他不答话,跃上窗台,在暴雨来临前,替我关上所有的窗。“好好考试,我等你看电影。小兔子,再不见面,我可就要哭了。”
物理试卷并不太难,我一咬牙,提前交了卷,赶在爸爸到来前溜出校园,跟陈嘉烈顺利地会合在电影院。捧杯爆米花进去,他拎着果汁和薯片,在光影的明灭间,碎碎地说着话,间或一个小吻。
那天看的是港片,剧情很无聊,我心不在焉,不住地侧脸看陈嘉烈。他瘦了些,眼圈都青了,我想和他说点什么,他抬手放在我嘴边,制止了我。于是我和他一起,听完了剧中人的台词:“一个男人最勇敢,是他让一个女人跟他一辈子的时候;我比一般男人更加勇敢,因为我让一个妓女跟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