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罗日老头的妹子怀孕的时期看了猢狲;她的儿子活脱是只猿。——他脸孔象强盗,眼睛象毒眼蛇。——听说那家伙样子好古怪,丑得可怕!——巴黎的艺术家全是这样的。——他们象红毛驴一样凶,象猴子一样坏。——他们那一行本来如此。——我刚才碰到鲍西埃先生,他说真不敢半夜三更在树林里遇到他;他在班车上就看见了巴黎人。——他眼睛上面有个凹洼象马一样,指手划脚,动作赛过疯子。——那家伙看上去什么事都做得出;他哥哥倒是又高又大的漂亮哥儿,说不定就是这个兄弟害他走上邪路的。——可怜的勃里杜太太和小儿子住在一起,神气并不快活。——趁他在这里,咱们叫他画张像怎么样?”
这些意见仿佛被一阵风在城里吹开去,大大的引起了人家的好奇心。平素和奥勋家有来往的都决定当晚就去拜访,细细的瞧一瞧巴黎人。死气沉沉的伊苏屯来了两个外客,等于癞虾蟆塘里掉进了一根椽子。
约瑟在两间顶楼上安顿好自己的和母亲的东西,打量一下房间,看了看静悄悄的屋子:墙壁,楼梯,护壁板,没有一点儿装饰品,只是寒气逼人;除了必不可少的用具,屋里一无所有。于是约瑟感觉到从充满诗意的巴黎跑到静默枯燥的内地来,转变太突兀了。他下楼看见奥勋先生亲自在切每个人的面包,才生平第一次了解莫里哀的阿巴公。他想:“我们原是住旅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