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两人谈了许多。徐波虽然没有那帮大学生的优雅、激情、浪漫 和华丽,但徐波的深刻和犀利以及忧国忧民的情怀使金剑北由衷敬佩。外面, 小雨还在下着,轻柔的雨丝洒在摇曳的杨柳枝上,飘到了窗户玻璃上,在灯光的映照下,描画出了一幅幅多姿多彩的流动图画。夜深了,金剑北拿出了师兄 “能不够”吴阿杜给他做的一个精致的柴油炉,点燃后下了一把同村老乡来买 厂里便宜煤渣时捎来的挂面,随着葱花的爆响,再滴人几点香油,立刻清香满 屋,徐波吃得通体舒泰,感冒好了一大半。从此,两人成了忘年交。
小麦收割的时候,徐波听着电台里的天气预报,看着无边无际的金黄皱 起了眉头,到厂部给在邻省一农业机械研究所的同学打了一个电话,借来了两 台只能把麦子放倒,打捆、运输还需要人工的简易收割机,就这样,也使累得 腰酸背痛的众人欢呼雀跃,但农场里的军代表却不干了,指着徐波的鼻子说: “叫你们来这里是通过劳动改造思想,用机器还怎么改造?是逃避改造! ”那 时的绿军装在地方上“支左”是非常厉害的,徐波一时无语,金剑北一步跨到 他面前卡着腰说道:“这机器是我们工人阶级造出来的,我们工人阶级要解放 全人类,首先要解放这里的干校学员,有什么不对?毛主席说‘工人阶级领导 一切’,他老人家还说‘学工、学农、学解放军’,我们工人是老大哥,这么 排辈,你属老三,长者为兄,大哥在此,你神气什么?我代表河海的工人阶级 反对你这种说法! ”听着这半政治半痞子的话,大家觉得很解气,想笑又不 敢。看着这个穿一身蓝工装、虎背熊腰的工人代表,绿军装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