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体虚弱,但我还是恢复了乡间活动,不过是量力而行的。不能独自侍弄园子,我着实挺难受。但是,挥几下锄,我便气喘吁吁,汗流如注,干不动了。我一弯腰,便心跳加快,血便凶猛地往脑袋上涌,必须赶紧直起身来。我只能干点不太费力的活,所以主要是照管鸽子,而且兴趣极大,一干就是好几个小时,一刻也不觉得厌烦。鸽子胆子极小,很难驯化,但我却终于使我的那群鸽子对我非常信任,到处跟着我,我想抓便能抓到。我每次一到园子里去,胳膊上,脑袋上,总要飞来两三只。末了,尽管我很喜欢它们,但它们老这么跟着却不是个事儿,所以只好不让它们再跟我这么亲近了。我素来就特别喜欢喂养动物,特别是那些胆小而野性的。我觉得能让它们信任是挺有意思的事,我从未欺骗过它们。我想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喜欢我。
我前面说了,我带了几本书来。我读起书来,但读起来不是在受益,而是在玩命。我对事物的错误想法使我深信,要有效地读一本书的话,就必须具有书中涉及的所有知识,根本就没想到作者本人常常也没这些知识,他们是需要时,从别的书籍里现趸现卖的。有了这种荒唐想法,我便看看停停,不得不老是从一本书翻到另一本书,有时候,我想研究的那本书还没看到十页,我却把书架翻了个遍。我死抱着这种荒唐办法,浪费了无数的时间,把脑子都差点儿给搞糊涂了,到了再也无法读什么和弄通什么的程度了。幸好,我发现自己走上歧路,要钻进巨大的迷宫了,在没有完全迷失之前,便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