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泯:《〈小鲍庄〉散论》,载《当代作家评论》,1986(1)。
4.同样是对国民性的省察与批判,李锐笔下这个乡土社会的构造确有它的独到之处。将《厚土》的七篇作品联系起来看,不难发现,它们很少具有冲突的因素。也许并非没有反抗和呐喊,并非没有真实的冲突,然而一声微弱的呐喊,对于偌大个沉寂的世界来说只是无济于事。村民们依然干活、吃饭、睡觉。在他们日常生活中,你觉察不到任何事变的迹象。
对于一切可能存在的矛盾冲突,作者采用了一种缓解手法,从未使故事发展到所谓应该达到的某种高潮,因而使读者因既往的阅读经验提示而产生的期待一再落空。这种反悬念处理的效果不错。从这些方面看,《厚土》完全是现代叙事风格。它大胆摒弃了那种小题大做的花俏的戏剧程式,而代之以沉静、严峻的现实主义态度。作者有意不展开矛盾冲突,并不是在回避矛盾,他让我们看到一幅矛盾自生自灭的画卷。窝囊汉子脚下这片古老大地正是在矛盾的自生自灭中保持着固有的沉寂。这里展示的人生世相足以使人心灵颤栗,却又使人欲哭无泪。我们看到的正是一种矛盾缓解和生命窒息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