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先生对我说过的话,我原以为只是他的幻觉,这时却涌上我的心头。我觉得,没有疑问,这就是他那么神秘地提到过的那个人,虽然我姨婆到底有什么把柄抓在他手里,我一点也想象不出来。我在大教堂墓地那儿待了半个来小时,才慢慢定下神来,这时我看到姨婆的那辆车回来了。车夫把车停在我的身旁,车里只坐着我姨婆一个人。
她还没有从那受到骚扰的激动心情中完全恢复平静,还没法做我们打算做的访问。于是她把我也叫到车上,吩咐车夫再缓缓地来回走一会儿。她没有说别的话,只说:“我亲爱的孩子,永远不要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也永远不要再提这回事。”直到她完全恢复平静,她才告诉我说,她这会儿完全没事了,我们可以下车了。她把钱袋递给我,要我付车钱给车夫。这时我发现,钱袋里的几尼全不见了,只剩下了那些零散的银币。
进博士公堂得经过一条低矮的小拱道。我们离开街市,走进拱道,没走上几步,城市的喧闹声,就像受到魔力的作用似的,消融在幽静的远处了。我们穿过几处萧条的院落和几条狭窄的通道,来到了靠天窗采光的斯潘洛-乔金斯事务所。在这座不用敲门礼节即可入内朝拜的庙堂的前厅里,有三四个文书正在那儿伏案抄写。其中有一个干瘪瘦小,独坐一桌,戴着仿佛姜饼做的硬挺棕色假发的,站起身来迎接我姨婆,把我们带到斯潘洛先生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