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先生正在家里。他生来就极其同情任何一个心情似乎不好的人,这种人他很快就能发现,因此他在五分钟内,至少跟米考伯先生握了六次手。对于身处困境的米考伯先生来说,一个陌生人对他如此热情,当然就使他感动万分了。因此,每一次握手时,他都只能说:“我亲爱的先生,你太使我感激了!”狄克先生听了这话大为满意,于是就再一次握手,而且比先前握得更有劲。
“这位先生的友情,”米考伯先生对我姨婆说,“特洛伍德小姐,如果你允许我从我们粗野的国民运动项目[4]中选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把我给‘击倒’了。对一个在困惑不解和忐忑不安的多种重负下挣扎的人,这样的接待真让人担受不起,这是我敢向你保证的。”
“我这位朋友狄克先生,”我姨婆得意地回答说,“可不是个寻常人哩。”
“对此我深信不疑,”米考伯先生说,“我亲爱的先生,”因为狄克先生又跟他握起手来了,“我深深感受到你的热烈情谊!”
“你心里觉得怎么样?”狄克先生带着担心的神情问道。
“没什么,我亲爱的先生。”米考伯先生叹了一口气,回答说。
“你得打起精神来,”狄克先生说,“尽可能使自己舒坦一点。”
这几句关心友好的话,同时又发现狄克先生的手再次跟他握在一起,使米考伯先生感动万分。“在人生变幻无常的景象中,”他说道,“我偶尔也有幸遇到过沙漠中的绿洲,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样草木葱葱、泉水汩汩的绿洲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