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躺在那儿,含笑望着我们,她还是那么美丽,一句急躁、埋怨的话也没有。她只说,我们待她都非常好;她说,她知道,她的亲爱的、细心周到的大孩子可累坏了;还说我姨婆老是睡不成觉,一直那么警醒,既热心,又慈爱。有时候,她的两位小鸟般的姑母来看她,于是我们就谈起我们结婚的日子,以及所有那段幸福的时光。
我坐在安静、整洁而有遮掩的房间里,我那孩子气的妻子用她那碧蓝的眼睛注视着我,她那小小的指头勾绕着我的手,这番情景,在我的生活中——在整个生活中,不论是在室内,还是室外——好像有着一种多么不可思议的安息和停顿哪!我就这样坐着,坐了许多许多个时辰,但是,在所有这些时辰里,有三次,在我的脑海里出现得最为清晰。
一次是在早晨;这时朵拉被我姨婆亲手打扮得整整齐齐,她给我看她的鬈发在枕头上仍然卷曲起伏,多么长,多么有光泽,她多么喜欢把它松开拢在她戴的发网里。
“嘿,我这并不是认为自己的头发了不起,你这爱笑人的孩子,”她看到我微笑着,说,“而是因为你常说,你认为我的头发非常美;还因为我最初开始想念你的时候,我总是往镜子里看,想知道你是不是很想有我的一绺头发。哦,后来我给了你一绺的时候,多迪,你那副样子多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