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钧宁再次开口。
“可是,我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很久以前就是……”
身后她小小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重重的鼻音,裴珩深吸一口气,在夏天的夜晚,却觉得整个胸腔都吸进了一口冷气。
他突然想起那个月夜,安钧宁红着脸说起她初见他的场景。少女倚在阁楼,对着下面白马之上的男子投去倾慕的目光,惊鸿一瞥间,便占据了她所有对于爱情的幻想,那是她藏在心中的梦。
是他让她的梦成真,如今也是他亲手打碎她所有美好的憧憬。
袖中的手慢慢握成拳,而后又放松,他迈着平稳的步伐踏进房门,转身将门关上,在黑暗中缓缓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彻底没有了睡意。
她是梁肖的女儿,没有就地处决她,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父亲,裴府,仕途,哪一个提起来,都比她“安钧宁”三个字来得沉重。
裴珩次日起得很早,飞盏给他束发更衣的时候,眼神总是在他脸上飘忽,对上他的目光时,又不动声色地躲开。
裴珩心中有些纳闷。
整理完毕,打开门的时候,裴珩终于知道为什么飞盏这么反常。
清晨微亮的光线里,安钧宁穿着碧绿的衣裙,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见他出来,赶紧将手中的托盘递上前,上面,是一碗热腾腾的南瓜粥。她端着粥,笑脸盈盈地站在他的面前,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