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藤,常春藤爬在墙上。
谁曾听到过这样充满眼泪的诗行?伟大的上帝啊!谁曾听到过常春藤在墙上哭泣?黄色的常春藤,那倒也还可以。还有黄色的象牙。可是有没有像象牙一样的常春藤呢?
现在那个字在他的头脑中闪着光,比从大象的斑斑点点的长牙上锯下来的任何象牙都更为清晰,更为明亮。Ivory,ivoire,avorio,ebur[6]. 他学拉丁文时学的第一个例句便是:India mittitebur, [7]他记起了教他拉丁文的那位校长的狡猾的北方人的脸,他曾经教他用典雅的英文重新改写奥维德的《变形记》,但因为他一再提到小猪肉、陶片和猪肉火腿,总显得非常荒唐可笑。他所知道的那点拉丁文诗歌的规律不过是从一位葡萄牙神父写的一本破烂不堪的书上学来的。
Contrahit orator,variant,in carmine vates.[8]
罗马历史的危机、胜利和动乱就是通过in tanto discrimine[9]这句滥调慢慢传授给他的,他同时还试图通过implere ollam denatiorum几个词来窥探那众城之城的社会生活,这几个字他那位校长曾经用十分响亮的声音翻译成
用银角子装满钱罐
。他那本久经时间磨炼的贺拉斯的作品什么时候摸上去都一点也不冷,尽管他的指头是那么冰凉。那些书页都带有人的味道,五十年前就有约翰·邓肯·英弗拉里蒂用他的手指翻阅过,后来他弟弟威廉·马尔科姆·英弗拉里蒂也翻过它。是的,在那些发黄的扉页上写的都是些高贵的人的名字,而对他这个拉丁文知识少得可怜的人来说,那些含义朦胧的诗行也仿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放在常春花、薰衣草和马鞭草中而显得无比芳香。但是,一想到在世界文化的筵席上他将永远只不过是一位羞怯的客人,他不禁感到非常伤心。另外使他感到伤心的是那僧侣的知识,他原来极力想以它为基础建造起一种美的哲学,现在却看到在他生活的这个时代,一般人把它看得还不如纹章学和驯鹰术所使用的那些微妙而奇怪的术语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