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心灵和头脑都很明哲的人知人识人,成了我的朋友。这就是我对不是我朋友的人的全部回答。我们相处甚得,还订了计划,要在一起过上一辈子。再过几年,我将去阿斯柯蒂亚,同他一起生活在他的土地上。他临走前,我俩已经把这项计划的全部细节都安排妥当了。所缺的只是最周密的计划也免不了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因素。后来的种种变故——我的灾难、他的结婚以及最后他的死——使我俩永远地分开了。
据说,只有恶人的险恶阴谋才会得逞,好人的天真计划几乎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
我已经尝到寄人篱下的苦处了,决计再不这么干了。我看到机遇为我制订的雄心勃勃的计划一开始便破灭了,而且我又被人从干得好好的生涯中排挤出来,便不再想回到这个行当中去,因此,我决心不再依附于任何人,决心保持独立,发挥自己的才干。我终于开始了解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了,而在这之前,我一直过于谦虚,以为自己无能。我把因为要去威尼斯而搁下的那部歌剧又捡了起来。为了安心去写,在阿尔蒂纳走后,我便搬回从前的那家圣康坦旅馆。这家旅馆位于僻静地段,离卢森堡公园不远,比那条熙熙攘攘的圣奥诺雷街更适合我安心写作。在那儿,有真正的慰藉在等待着我,那是上苍使我在贫困潦倒之中享受到的唯一慰藉,只有这慰藉使我挺了过来。这不是转瞬即逝的慰藉,我得把它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