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的三面是高墙,墙头上密扎铁网;另一面是房子,山墙上有几个方方的洞儿。院子的东墙外,不远,便是城墙;那灰黑的,高大的,城墙,不声不响的看着院内。
地是光光的,冰硬的,灰黄的,城墙是灰黑的,坚硬的,光光的。天是灰碌碌的,阴寒的,光光的。招弟由地看到城墙,再看到天,作梦她也没梦过这么可怕的地方。一切是灰的,冷的,静的,光光的,她不敢再看。即使不看,她还觉得到那冷气,和灰暗,像要把她冻僵,凝结在灰暗里。她想抓住谁的胳臂,好使自己立稳。她浑身都发颤,能听到自己的牙响。
男的在前,女的在后,大家站成一排,面对着有方孔的山墙。由一○五号到一○九号立在最后,大概都是新进来的,神情上都显出特别的不自然与不安。
大家站好了一会儿了,四位教官,三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才全副武装的,极庄严的,由前院走来。队长喊了敬礼。三个日本教官还礼,眼珠由排头看到排尾,全身都往外漾溢杀气,严肃,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