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多次想,假如那晚我不将我爸勒死,在以后的相处中,他是否会良心大发,不再碰赌,成为一个好男人,好父亲。而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为他杜撰一个好结局。这些年,你难以想象,我过的是一种多么孤独和恐惧的生活,草木皆兵,排斥任何人,一听到警车声,就会条件反射地流冷汗。那个时候,我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妈妈,另一个是你。但你们都虚无缥缈,好像不曾存在过,却是我内心对逃避残酷现实所虚拟出来的避风港。”
大象一点也不相信阿捷所说,相比他所“杜撰”的故事,如今这“事实”倒像是胡话。大象脑子一片空白,竟不知作何回应。就在这沉默之际,阿捷无力朝着大象坐的方向瘫倒。他脸色苍白,头倚在大象的肩膀上,大象感受到他脸颊的冰凉。
阿捷虚弱地说:“吴行,我身体很不舒服,你背我去医院吧。”
他看起来很严重,大象要叫一辆出租车,阿捷拒绝了。阿捷说有一些话要跟大象单独说说。
路上几乎没有人,路灯萧瑟,阿捷双手垂在大象肩膀上,大象看着地上身影缩短又拉长。阿捷说:“吴行,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找过我。”
大象没有说话。
“我还清楚记得小时候你帮我吸出蛇毒的样子。你慌慌张张,背着我去医院,为了救我,还不惜将自己的大储钱罐砸碎,被瓷片划伤了手,流了很多血,却一点也不在乎,装着一大堆沉甸甸的硬币跑到医院。那时我觉得硬币的碰撞声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后来医生说没事,不用多少钱。那时我觉得很快乐。”阿捷虚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