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从高粱地里钻出来,陆陆续续地回到村子里。刚进村子,就见一行人从东南边的小路上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冲进村子。
“王八路受伤了,谁家有干净布和烧酒?快去拿来!”一个脸上沾满血迹和泥土的汉子哑着嗓子吼,仔细一看,原来是高金鼎。
前些日子给爷爷送葬时的陵布就压在箱子底里,等着过周年时上坟再用。但宋书玉犹豫了一下没吱声,把婆婆和孩子们招呼进院子,就悄悄地进去把大门关上了。
李大姐说:“娘,咱家不是有白布吗?烧酒也有一坛子!”
宋书玉没吱声,坐在院子里灶台前的小凳子上,眼睛看着灶台里边靠墙角的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门外不时又传来一些伤兵的哀号声,宋书玉的脸使劲板着不说话。婆婆也不说话,眼睛紧盯着宋书玉。门外又传来一阵哀号声,宋书玉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在院子里走动着。
李大姐说:“娘,我给他们送去吧,我听着那个长两颗虎牙的小八路也受伤了,他前些天还帮我们家收过麦子哪!”
宋书玉还在斗争,脑门上流出细密的汗水。最后,她挥一挥无力的手,说:“那你就去送吧。”
婆婆也说:“把那些白布和烧酒都拿上!”
李大姐忙招呼着高秉涵和高秉涛去取布拿白酒,三个人忙不迭地出了大门。
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宋书玉软绵绵地又坐到灶台前,不由自主的把眼睛又投向了墙壁上的那块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