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米莉,我无计可施,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得强压着心头怒火。婆婆是个敏感而自尊的老人,我生怕自己对米莉的抱怨会让她怀疑自己容不下她。
最终,婆婆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一天,下班回来的路上,我意外地遇到了婆婆,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满了沉甸甸的细沙,不用问,肯定是为米莉准备的。果然,那之后,米莉极少再刨阳台上的花,颇通人性地开始把屎尿拉到婆婆为它准备的盆里,屋里的臊味儿少了许多。
春天,米莉开始发情,很少在屋里待着,尤其是到了晚上,总是爬到楼前长廊的藤蔓上,和另外两只猫嗷嗷地叫,直到天明。
邻居们怨声四起,我也是敢怒不敢言。好在婆婆明事理,知趣地提出要回老家住几天,我客气了几句,做顺水推舟状。
婆婆带着米莉回了老家,家里安静了许多,我如释重负。
初冬,米莉再回来的时候,婆婆已查出了胃癌,晚期。住院期间,每次去探视,婆婆总会提到米莉。不得已,周日,趁护士没注意,我把米莉装在儿子的书包里,抱到病房。见到米莉,婆婆顿时精神了许多,不停地抚摩着米莉。
春节刚过,婆婆就去世了。婆婆走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都围在床前,一刻也不敢离开。米莉似乎通人性,仿佛明白将会发生什么。只见它爬到婆婆的身体上,用前爪轻轻地碰了一下婆婆的脸,像是和婆婆告别。婆婆茫然地仰着脸,嘴角翕动着,眼里涌出泪来。米莉轻声地叫着,凄凉的声音让人生出一股揪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