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明,暖阳煦煦。卓少炎颔首,命随行的婢女在院中桌几布上茶果,在椅上铺上皮垫,然后请周怿就同她坐在这院中叙话。
周怿的性子不似和畅,若无人问,他必不主动开口;而他一旦开口,所出必无假话。
他坐下后,直率地问道:“殿下想听什么?”
卓少炎亦直率回道:“将军可否同我说一说,炳靖当年在大晋西境从军的事?”
周怿短暂地沉默,然后道:“殿下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必定知道这从军的苦处,想听的定也不是王爷吃过多少苦。”
“将军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那末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周怿道:“王爷当年孤身到军中时不过十六岁,个子比现在要矮多半个头。先头几个月,一众同袍对他又是戒备又是排挤,几乎没人肯同他说话。”
“为何?”
“无他,只因这些年来大晋的兵卒因宗室内斗而吃了太多的苦。见王爷是皇子,没人肯将他当作同袍相待。”
……
在先帝还是皇子时,大晋宗室子弟就善以军功争宠于上。国中若无事,便总有人要寻个由头出兵衅边,南犯大平,连年如是。同大平硝烟最密的那几年,大战不隔年,小战不逾月,先帝身上的赫赫武功,便是由这万千累累白骨筑就的。大晋数十万兵卒浴血沙场,到最后竟不是为了驱退敌犯,扩征疆域,而是为了做宗室子弟内斗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