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我亦决不肯偷息世间,觍然独活。所以今日同姐姐聚一次是一次,后顾茫茫,殊难设想。”说到此处,转又哭了。
娉娉也是泪落不已,勉强劝凤琴道:“妹妹不用如此呆想。你既存这样好心,上帝必不负你。目前之计,妹妹第一要保重这身子,便是要访冯家少爷,也不在这一时着紧。我并不是拿这话来宽慰你,我料定冯家少爷决然不致有意外之变。这是什么缘故呢?同老伯结怨的,除得芮姓奸奴,其余不过是附和他的小人,同妹妹固没有深仇,同冯家少爷更无恶感。况且刁家老妇,以及那个萧贼,都羁押在县署里,将冯家少爷掳劫而去的,全是些无知无识的羽党,便是将他杀害了,与他们这些人又有何益?我倒是虑及冯家少爷年纪尚轻……”说到此,又含笑问凤琴道:“我虽然不曾同冯少爷会过面,料想妹妹既垂青眼,其人丰致必不鄙恶。”娉娉且说且偷看凤琴颜色,只见凤琴双颊微酡,含情不语。娉娉益发相信。(此等儿女喁喁,最足使人之意也消。)又道:“只怕他们将冯少爷居为奇货,或竟又相售卖。则姐姐当日所处地位,转把来玷污冯家少爷。(回顾当日情事,绝妙点缀。)我替妹妹设想,将来出门时候,第一上海,第二便是天津,这两处地方却是要紧。”(暗照下文,又若隐若现,似是而非,好看煞人。)两人正在喁喁私语,情致缠绵,忽然房帘掀处,薛氏走得进来,含笑向娉娉说道:“适才听见娘姨告诉我,说小姐明早便要急于动身,为何不在此再勾留几日?仓促之中,又不曾备得一杯饯行水酒。我已吩咐小高,向酒馆里定了筵席。”娉娉站起身来,接着说道:“伯母千万不用费心,如此客气,使侄女不安。最好就是伯母这边厨房里添几样肴馔,我同妹妹在闺房里对酌,伯母并可自便,不敢劳动伯母再来相陪。昨天听见娘姨告诉我们,说是意琴妹妹如何又发起热来?近日天时很不正常,伯母还宜格外加意。不知意琴妹妹的热,退净了不曾?”薛氏皱着眉头叹道:“我被她们小姊妹,真是闹得乏了。这一个才算略平静了些,那一个昨日夜间又将我吃了一吓,骤然的鼻翅鸱张,整整地热了一夜,到五更时候,才觉得稍为宁帖。喂她的乳,也不肯吃,只是迷迷糊糊地要睡。清早起来,便延请了小儿科医士来诊视,据医士的口气,怕是要出痘儿。我听着很是悬心,她一个乳哺孩子,一共还不曾替她种过牛痘,万一真个闹出这件大事来,小姐你替我想想,怎不叫人急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