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等小两口窝在被窝里傻笑,婚后第二年的冬天,出事了。
也不知是因为教书的寒舍陈旧简陋,通风太好的缘故;亦或是他总是半夜读书,似是对没能考上功名心怀悔意的缘故,那年冬天,穷秀才病倒了。
孙大娘赶紧请来了乡里的土郎中,土郎中说是普通的伤寒,抓几味草药,保暖上几日,多喝些热水热茶就好——可怎料,当孙大娘按照郎中的嘱托照料了穷秀才一个月后,穷秀才非但没好,反而开始日夜咳嗽,甚至还咳出了血丝来。
心急火燎的孙大娘连忙托进城赶集的熟人载着她俩去了离乡有好几十里远的城市里,找了那些穿白布道袍的大夫,花银两看了病。谁曾想,那为穷秀才把脉的大夫扒着扒着,花白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去。待孙大娘紧张询问,大夫摇了摇头,说是有毒已侵入肺腑,恐是救不回了。
孙大娘昏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熟人带回了乡里。乡里邻人皆围坐在她的家中,就连那县太爷都差遣了自己的仆从前来。众人所说,都无非是一个意思:生老病死,节哀顺变。孙大娘红着眼眶,没有反驳。
在众人都离去之时,她静静地握着夫君那冰寒的手掌,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颊,无声啜泣。那穷秀才微微睁眼,冲她淡淡一笑,说让她别哭,说自己这辈子没能有什么大出息,考不得功名,没能让她过上更舒适的生活,说现在自己还要先走走一步,连陪她都不能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