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跟住了她。她进了宅门,迳回自己卧房,仍旧不言不语,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神色之间兀是一副邪气。伯皋夫妻也无可如何,只得请了许多着名的医生,替她诊治,有说邪入心经,恐成狂病的;有说痰迷心窍,痰清即愈。有的说得大致相合的;有说的完全相反。伯皋请他们每人开了一个方子,所用的药,也有同有异,究不晓得谁是谁非,谁用得谁用不得!那蕙姑却只是冷笑,总不说话。
古氏主张拜祷天地,把许多方子摆在一处,请伯皋虔诚叩祝。祝毕,随便抽取一张,算是一个望天打封之意。伯皋委实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得照她这个办法,抽出一张药方,急忙差人买了药,煎好了,着蕙姑喝下去。蕙姑接了药,大笑一声,忽然变作男子口音,大声道:“你们真是混帐,世上庸医开的方子,那怕千剂万剂,怎能治得小姊的病!再说小姊身子好好的,也没有什么毛病。不信,可请个懂得脉理的医生来,着他细细诊上一诊,我这脉气,可是有病的样子?可笑你们请来的全是一班酒囊饭袋,只有骗钱杀人的本领。”
说着,将热腾腾的药,倾在身边一个面盆内,可煞作怪,明明一小碗药,给她这一倾,就倾满了面盆。高出一个顶来,顶峰尖削,渐下渐大,接于盆口,宛然成个塔形。众人都骇然。伯皋气愤不过,恨恨地说道:“我伯皋虽无好处及人,自问无大过恶,为甚这等邪魔偏会找到我来!”说时,不觉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