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群众,咋全联系的是女的?”
“男的也联系呀,可他们凑到一起就要喝酒、打牌、赌博,忆团座不是不让吗?”
“你不是整天也钻到女人堆里打牌吗?”
“可她们不带水,不赢钱,只给脸上贴纸条么。”
“所以你就见天给死皮脸上贴几十个白条子,演《诸葛亮吊孝》呢。丢人不?”
“哎,也是逗她们开心哩。开了心,不就更愿意给你打下手、跑龙套、当臣民了吗?”
忆秦娥咋都说不过他。这事好像也没办法朝细里说。不过,她倒也没发现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于自己的男人,忆秦娥自信还是没有到失控的程度。尤其是他对她唱戏、美貌、身体的那份稀罕,她觉得,还不至于让他节外生发出什么荒唐的枝丫来。加之演出任务重,见天累得咽肠气断的,好像对这样风里来雾里去的事,也就有些麻木了。
最关键的是,这次回北山过年,他爸他妈当着她的面,把刘红兵骂了个狗血喷头。一股脑儿给他扣了“闲人”“混混”“街皮”“二流子”“橡皮脸”等十几顶帽子。说他年过三十的人了,要文凭没文凭,要地位没地位,到现在还是办事处一个没名堂的小科长。叫刘科长,带个长字也就是好听。说穿了,还不就是陪吃陪喝陪逛陪赌陪跳舞的二混子。看混到哪一天为止?他妈还说:“这下你爸也退了,连鹦鹉都跑了,还别说跟前的人了。谁也指望不住了。混得好,混得歹,都全靠你自己了。你爸为你的事,这几天还在找人说话。看那点余威,还起不起作用。他是想让你在办事处,先弄个副处级,然后再找人脉,朝正经地方安插呢。你总不能在办事处混一辈子吧?过了而立之年,是得考虑自己往起站的时候了。秦娥也不要拖红兵的后腿,让他一天到晚都卷到剧团里,算咋回事?就包括秦娥你,唱戏是有名气,可也不能一辈子都唱了戏吧。有了孩子,红兵再弄个一官半职,你就得想办法退出来,把红兵招呼好。哪怕学学打字什么的也行嘛。将来能安排到红兵一块儿,我看当个打字员也挺好嘛。”忆秦娥就再懒得听了。她从来都没觉得这个婆婆的话中听过。好在,她从来也没想着要跟他们在一起过日子。不过,她也拿定了主意,以后是坚决不能让刘红兵再随团外出了。至于他能不能拿上什么副处级,忆秦娥也不懂那是什么玩意儿,反正都是他自己的事了。决不能让他爸妈认为,都是她拖了后腿,耽误他们宝贝儿子的美好前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