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自己当是无颜以对的,甚至不敢正视他看过来的目光,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习惯了与他独处,并且乐在其中。
一刻沉默,没有言谈,唯有执壶里的水,在炉火上逐渐沸腾的声音。
直到茶叶在清水里舒展开来,蕴出碧绿的色泽,虞沨才道:“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手里的碧汤一漾,旖景在白烟薄绕里抬眸,看着对面的少年,半张面孔染着月色,半张面孔被烛照映暖。
“不是太清楚了,那时你还是个孩子。”少年半靠着坐椅,目光是往这边看来,却似乎擦着少女的发鬓游离开去,没有凝聚在确定的距离:“应是不及五岁,只知道跟在虞洲身后瞎跑。”
当时他还在病中,尚不及寻到清谷,孱弱的年纪,灵魂却已经历了生死,可他记得十分清楚,当时草长莺飞,春阳正当明媚,他坐在肩與上,一眼就认出了头上带着个草环,与虞洲埋伏在草丛捉蛐蛐的女孩儿。
他记得当时,飞快地躲避了目光,因为心里猝不及防地剧痛,涨满肺腑。
不应该打扰的,属于她的无忧无虑,他原本不该造成她的负担与困扰。
也从没奢望过,有朝一日,她会归来。
可是她回来了,带着那一世的愧疚与怨恨,肩负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