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三更过后,突然听见茶室外面,好像有人在院里打架。我心中一动,当然想到甚内,难道给捕快盯住了?——想到这里,一把拉开朝院子的纸门,举起灯看过去。茶室前,积雪很深,大明竹倒伏的旁边,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正要扑上去,另一个猛地将他推开,一头钻进树荫里,翻过墙头逃走了。只听见积雪落地和爬墙的声音——过后便没动静了,必是安全地落在墙外什么地方了。被推开的那个,也没去追他,一边掸身上的雪,一边一声不响地走到我面前。
“是我。阿妈港甚内呀!”
我一下愣住了,呆呆地瞧着甚内。那晚他仍穿着僧衣,包着南蛮头巾。
“哎呀,没想到会出乱子。幸好没吵醒什么人。”
甚内进了茶室,露出点儿苦笑。
“哪里,我一溜进来,就看见有人往地板下面钻[8]。我想逮住他,看是什么人。结果给他跑掉了。”
我仍不放心,怕是来逮他的捕快,便问,是差人不是?甚内说,哪里是什么差人,是个小偷。强盗捉小偷——真是新鲜事啦。这回倒是我苦笑了一下。这且不说,钱究竟凑没凑齐,没问清楚之前,我心里终归不踏实。甚内虽没说话,大概也看出我的心思。慢条斯理地解开藏钱的腰带,掏出一包钱放在火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