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杏连声说道:“这毫无疑问,这毫无疑问。我们胡家就是苦大仇深。有时候我想,我两个哥哥一一胡树跟胡松,他们打仗这样勇敢,跟他们在震南村亲眼看见的血腥屠杀是有直接关系的。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倘若他们呆在乡下里,他们也免不了要遭到跟姐姐同样的命运。现在好了,现在整个中国的人民都翻身解放了,我姐姐的大仇也算报了。她总算没有白死,她总算死得有价值!要不然的话,震南村怎么会出那么许多革命者,怎么会出那么许多游击队员呢!”
周炳欣然同意道:“说得对,说得一点也不假。当初你姐姐临断气的时候,她用手指在我的掌心里,划了一个杏字。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我把你带上革命的道路,把你培养成材。现在好了,经过了这么十八年工夫,你不单是一个革命者,并且是一个共产党员,同时也是一个干部,可以说,已经成材了。今天,我和你一同来到你姐姐的坟前,我有资格可以对她说,我没有辜负她的委托了。”
太阳已经升到正顶,他们才回家吃午饭。大家围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子坐定之后,周炳打开了那瓶豉味双蒸酒,首先给胡源斟了一杯,又给胡王氏斟了一杯,给胡杏也斟了一杯,最后才斟满了自己的杯子。他站起来祝酒,说难得大家欢聚,每一个人都应该饮胜一杯。于是四个人都喝了满杯。他又对两位老人家说,胡树跟胡松都结了婚,都有了孩子,什么时候他们有空,一定会回广东来,让两位老人家抱抱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