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师一路问着他的情况,流淌出戚科夫家乡小河中水流的柔缓。虽说班主任说的上海话,他听起来略有些吃力,可还是能听得懂老师的照顾与关爱之意:“如果学习中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到办公室来寻我们。我们都会细致讲给你听的。”
这样的言语,与他解放前曾在地主私塾里读书时相比,真的是交替的春冬——因为先生不愿与穷人的孩子多讲,他对功课的疑问稍稍多问两句也会招来呵斥,而被抽问回答不出时总会被打手板子或叫到屋子外面立着,灼烫着他隐藏内心深处的强烈自尊。
“科夫,教室就要到啦!”田老师看着戚科夫提醒。
戚科夫转头仰看着她掺着阳光的笑容,明亮的,温暖的,忽然想起幼时被母亲怀抱时候的点滴记忆,让他感觉到一种贴心贴腹的温暖与安全,紧绷的精神与肌肉慢慢松缓了下来。
可到了五(1)班教室门口,戚科夫又不安起来。看着教室内型号一样、排列整齐的桌椅,远比乡村小学里用旧板、旧木拼钉起来的课桌椅好看得多。几十个同学们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双手认认真真背在身后,个个好奇地看着他。戚科夫感觉一阵热汗顿时从背后、头顶冒了上来,偏偏手心的汗又感觉是冷的。他拉了又拉身上的衣衫,竟然忘记昨日姐姐安慰的话,很是担心被这些大城市的同学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