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纪文说:“这个人年纪也不大,顶多比我大个两三岁;知识也不高,大概在我们乡里可以算得上一个中等知识分子。可是,那个傲气可就厉害了。他自以为自己非常革命,非常正确,那个劲儿,你真是看不下去。他找我单独谈话,直接了当地跟我说,我这两句话是违反了党的纪律的。因为觉说要拥护边区政府,我在这里挑剔;党说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我在这里替国民党说话,这都是党的纪律所不允许的。你看,他这个架子多么大,他这个罪名多么严重。可是,党的纪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一个党员,我遵守那个纪律干吗呢?可是,这样的一些意见,你又别想有机会能够讲出来。”
张纪贞点头同意道:“对,对。不过这样的话,我想你也不应该讲。因为,我们是拥护党,拥护边区政府,才老远跑到这里来的,这样的话不是我们的本意。”
张纪文苦笑一声,说道:“是本意、不是本意吧,我现在也没有工夫去考究了。不过你有这么一股劲儿,我想你会过得很好的。可是我呢,我连这么一股劲儿也没有了。说老实话,我现在十分后悔,想起前年的事儿,觉着到底应不应该离开广州,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确实是一个问题。我坦白说,我现在甚至想走回头路。可是你想,这办得到么?我能够按照我自己的意志,想离开延安就离开延安么?这就是我为什么生病,这就是我的心病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