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就是孤独。他想。
雷托调整着白色长袍的系带,长袍覆盖了他那件有生命的蒸馏服。他能感觉到沙鲑的膜是如何改变自己的。与之相伴的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克服深深的失落感。他已经不再是个纯粹的人。他的血液中流淌着奇怪的东西。沙鲑的纤毛已经刺入所有器官,他的器官在不断调整变化。沙鲑本身也在调整、适应。雷托体会到了这些,但他仍然感到残留的人类感情撕扯着他的心,感到他的生命处于极度的苦闷之中,只因为生命古老的延续性被他生生割裂。但是,他知道放纵这种感觉的后果。他知道得很清楚。
让未来自然地发生吧,他想着,支配创造力的唯一规则就是创造行为本身。
他的目光不愿离开沙漠,离开沙丘,离开那种巨大的空无之感。沙漠边缘躺着岩石,看到它们便能触发人们的联想,让人想起风、沙尘、稀有而孤独的植被和动物,想起沙丘如何融入沙丘,沙漠如何融入沙漠。
身后传来了为晨祷配乐的笛声。在这位新生的夏胡鲁听来,祈求水分的祷告仿佛是一首经过巧妙改编的小夜曲。有了这种感觉以后,音乐中似乎带上了永恒的孤寂。
我可以就这么走入沙漠。他想。
如果这样做,一切都将改变。他可以任选一个方向走下去,无论哪个方向都一样。他已经学会了过一种免于坠入魔道的生活,将弗雷曼人神秘的生活方式提高到了可怕的高度。他携带的任何东西都是必需的,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求:身上的长袍、藏在系带上的厄崔迪家族鹰戒,还有不属于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