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看着道路!他们追不上我们!”
杨二楞的喊声破裂着,他脸上的一条一条的脉络凸起着,也像他的喊声一样快破裂了。他的马却渐渐地减少着速力。
我看见他的马快落后我的时候,我看见他一伸手把“腿插”抽出,立刻让明快的刀刃没进马股的皮肉里。然后马兴奋了,不久就把我们丢落在二三十步外。马尾耸起来,摇摆着尾尖。马股上留着“腿插”的铁柄,向下倾斜着,一条血流从皮肉里流上铁柄,流到铁柄的尽头,滴落着;马仍是加快地奔驰去,在雪地上拖长了一条红线——仿佛担心着我们迷失了路径,来给我们做引路的标识。一直到离王家大院还有一二里的地方,马自动地倒了,杨二楞才把“腿插”抽出来。
追随着我们的弹粒,仍是不时地响来。
但是我们的心都渐渐地平静下来。杨二楞已经在敲打着王家大院的院门。
这里的院墙很高,全是石块叠落起来的;每个墙角边有更高的炮台,上端留着几个细孔,每个细孔都露着一段枪身在外面,系着红色的布条。
我们认为我们守着这四座炮台,可以抵抗着加倍的敌人,所以我们每个都很安适地等待着走进去。
绝没想到竟被王家大院的主人拒绝了,因为误认我们是土匪。于是杨二楞说:“你看看,他们哪个像土匪?他们都是没了家的,不要性命的,为谁呢?不都为咱们的中国吗?只要你不愿意做亡国奴,你就应当把门打开!只要你不愿意看着我们哥几个死,你也应当把门打开!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