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搭了件宽大的袍子,好像是师父的。而对弈的二人仍然像两尊石佛一样,对着棋盘凝神苦思,我瞧了瞧已经晚下来的天色,又瞧了瞧棋盘,忍不住提醒他们:“师父,你们下出了长生劫,这局死了。”
长生劫无法消解,这局算是和棋。
师父率先将手中棋子放入棋盒中,宽大的袖子掠过石桌,不知是不是我初睡醒的缘故,觉得师父的声音有些邈远:“圣贤不能免厄,仙佛不能避劫,就像这盘棋,一味执着于消劫,却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劫而已。”
无颜执棋的手指一松,棋子“嗒”的一声落地,他重复了一遍:“仙佛不能避劫……”手缓缓收回,声音和着沉沉夜色也沉得厉害,“若我执意要消此一劫呢?”
师父的手在棋盘上滑过,打乱了这一局没有办法胜、亦没有办法输的棋:“那便只能打乱它,重新开局。”却轻笑一声,“可是,凡人这一生,又能有几个打乱重来的机会?”
师父说完,从棋盘前撤离,没什么情绪地道:“你不肯变招,所以赢不得,也输不得。可是人生并非棋局,若无法赢,那便是输了。”
师父道:“慕公子要好生想一想,胜负之外,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