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归》是日本戏，由名作家菊池宽写的，在日本是很有名的。那时新思想刚刚抬头。《父归》写父亲对子女不负教育责任，儿子自己努力成了人，父亲到处流浪，多年后落魄回家了。父亲回到家里，儿子就讲道理，父亲很惭愧，最后走了。这戏在日本演得很多很风行。南国社演出时，只有一个人是买票来看的。那个人看起来像个厨子，那票不是他买的，是主人买了不愿看给他的。他怎么样呢？一身油腻，戏看完后哭着走了。徐志摩写了一篇文章，在《申报》上头说：“……就这一个观众，他这个油渍的衣服上又多了一层泪渍。”陆小曼也看过戏。我演了四十分钟，她就哭了四十分钟，直哭得起不来。我还记得，我演了一半，田汉先生就从屋里跑出来看演出，看观众的反应。田先生在演出中，是非常注意演员的情绪和观众的情绪的。那时看戏的有郭沫若、郁达夫、徐悲鸿、徐志摩、陆小曼、万籁天，都是文学艺术上很有影响的人。万籁天他也演过《父归》。他一看，嗬！比我还厉害，怎么回事呢？我受过五四运动影响。我从小就跟家没有关系，后来我父亲到哈尔滨找我，我把他撂在马路上了，一接触这剧情啊，就触动了我的感情，所以演得有真情实感。日本的小说家芥川龙之介说，日本的演出没有“鱼龙会”上演出的水平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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