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斯朵夫看得累了,又很惊讶,合上书本想道:“法国人很有度量,可不是强者。”
他另外拿起一册。那是比较高一级的东西,为高等学校用的。缪塞在其中占了三页,维克多·迪吕伊占了三十页。拉马丁占了七页,梯也尔占了将近四十页。《熙德》差不多全本都选入了(只删去了唐·第爱格和罗德里格的对白,因为太长),朗弗莱因为极力为普鲁士张目而攻击拿破仑一世,所以在选本中所占的地位特别多,他一个人的文字竟超过了18世纪全部的名作。左拉的小说《崩溃》中所写的1870年普法之役法国惨败的情形,被选了很多篇幅。至于蒙田,拉·罗什富科,拉·布吕耶尔,狄德罗,司汤达,巴尔扎克,福楼拜,简直一个字都没有。[20]反之,在别本书里所没有的帕斯卡,本书里倒以聊备一格的方式选入了;因此克利斯朵夫无意中知道这个17世纪的詹森派信徒“曾经参加巴黎近郊的波尔·罗亚尔女隐修院……”[21]
克利斯朵夫正想把一切都丢开了,他头昏脑涨,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对自己说:“我永远弄不清的了。”他没法整理出一些见解,把书翻来翻去,花了几个钟点,不知道读什么好。他的法语程度原来就不高明,而等到他费尽气力把一段文字弄明白了,又往往是毫无意义的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