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也是写作,文学批评的对象,是该最后转向批评家自身了。一定已经有人在随普鲁斯特追忆自己不老的年华。也许某一天,某一位出版人,会选某一篇读出了自己生命时间的批评作《追忆似水年华》的序或者跋,那才是普鲁斯特时间天然的延长。
米兰·昆德拉的不朽:堆积历史的脸与无纪年的姿势
脸与姿势
在你们那里生活的人有脸吗?昆德拉让他的阿格尼丝羞涩地问一个遥远星球的陌生来客。
别再看着我。这是阿格尼丝的父亲弥留时对女儿的最后嘱咐。阿格尼丝知道,他去了一个没有脸的地方。
轮到了阿格尼丝自己。她也不要任何人,甚至自己的丈夫,看着她死去的脸。保罗,她丈夫的名字,早已在记忆中湮灭。她的最后意识是:对了,那边的人没有脸。
昆德拉却看到了阿格尼丝,一个没有脸的女人,并且用阿格尼丝的眼睛看到了一个没有脸的时代。在我们这个平面化的,或者直接用昆德拉的话说,广告—意象形态的世界,人的脸越来越相似的世界,也许再没有比发现这个疯狂追求形象的无脸时代更有意味的事情了,至少,这比生活中承受不起的轻重些,比生活在别处近些,比为了告别的聚会缠绵些,也比玩笑更让人自戏自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