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和他对望了一眼,幽幽一笑,转身自去了。
惜春离了冯紫英那里,心口处兀自跳个不住,她将板儿送到车上,看他们离去,慢慢走回来。
一路寂静。然而心是如此不安稳,一步步地仿佛踏在沼泽里,落不到实处。冯紫英遇上贾珍,惜春想起在房里的情景,已是密密的一背冷汗。她暗自祈祷,希望冯紫英别贸然说什么才好,说了,难保贾珍不误会什么。
她不是怕他,可也不是一点不怕他。现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候,她不想招他疑忌,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惜春走到房里坐下,喝了一口冷茶稳定心神。冷茶入口,她惊得一颤,渐渐冷静下来。
惜春抬头望向窗外,目光越过竹林,园门口的垂花门上花蕾隐隐,沉沉的绿叶里若隐若现红黄跳跃。那马车想是去得远了。
该送走的人都走了。她们这些人,如随水飘零的花瓣一样,从树上簌簌落下,落入水中,随水而去,也许此生终不复见。一脉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境地。她叹息莫名地红了眼眶,继而对自己愤然,二嫂子既舍得送巧姐走,我难道不如她的悟性,非在这里死挨?我原也可以不留在这里的!不去他那里,我还可以去玄真观。她带着残喘的心境细细盘算。躲开这些人,远离这个是非窝,能得一天安宁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