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刘保长太太,认为这种情形,是犯了禁的,她一阵风地跑了过去,脚板和人行路上的石板,合着拍子,她口里骂道:“朗个的,没有了王法唆?你们打猪草,打到老子门前来,你不认得我是刘保长?”那打猪草的孩子里面,有一个瘌痢,他是个初生的犊儿,僵了颈脖子道:“哪里有女保长?你是保长,我也不怕。猪草也不是你蓄的,朗个是你的?打猪草也不是派款子,你管不到。”保长太太抢上前,先把他放在地上的背篼一脚踢着向山坡下滚去,直滚到山沟里去,骂道:“龟儿子,瞎了你的狗眼,你不认得老子?打了你,你就认得老子了。”说着,横出手掌去,就要扇他的大耳光。几个打猪草的孩子,首先跑了,这个癞痢头,势子孤了,也只好像那背篼似的,连跑带滚地到沟里躲去。刘保长太太两手叉了腰道:“龟儿子,你不认得老子,现在认得老子了吧?我认得你是抬滑竿老姜的儿子。二天修公路,老子就派你家两名夫子,你死瘌痢也逃不脱老子的手。你和老子扯皮,你会有相因占,那才是怪事!”村子里的人家,听到这番叫骂,都跑出来观望,见她获全胜,都有点不服。吴春圃先生将蒲扇拍了大腿,在走廊上缓缓踱着步子,笑道:“当保长有这样大的威风,将来胜利复员了,我也回山东老家当保长去,教书哪有保长这分权威呢?谁家门前的野草能够不许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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