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亚瑟说这句话时,他的妹妹玛德琳刚好缓步走到屋子里来,然后从房间另一端的出口出去,接着就径自离开了;然而,从头到尾,我这个外人的存在始终没有引起玛德琳的注意。玛德琳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惊恐得简直无法说话,即便是现在,当时的感受我也没法描述出来,总之,差不多被吓傻了的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她离去。随后,当她从房间离开、带上房门之后,我不由自主地、急切地看着亚瑟。此时亚瑟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脸,随后,他苍白消瘦的手指间就渗出了一滴滴悲痛的泪水。
玛德琳得了一种怪病,这么多年来换了无数医生,却没有一个医生能让她的病情有所好转。经医生们诊断,她的病情是——身体日渐消瘦;时常发生暂时性的局部性僵硬,即陷入假死状态;对一切人事物都没有感觉。虽然病情越来越严重,但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放弃,不愿就这么在病床上躺着等死;可是,就在我到亚瑟宅邸后不久,刚刚入夜,玛德琳就再也无法与病魔抗衡,就这么去世了(亚瑟在夜里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这件事,神情异常激动)。我这才意识到,此前在亚瑟工作室中跟她的匆匆一见,竟然是我见玛德琳的最后一面。
玛德琳去世后的那几天,她的名字从不曾被我或亚瑟提起过;另外,我还想方设法将亚瑟的注意力从妹妹死去这件事上转移开来,希望可以让他悲痛的心情稍有减缓。我们一同读书、画画;并且,就如同做着一场无比诡异的梦一样,甚至亚瑟还给我弹奏吉他,他即兴弹了一首又一首狂放的曲子。我跟亚瑟在那几天中相处得非常亲密,使我能够窥见他内心的深处,然而越是深入,就越是感到无力,因为我意识到他沉郁的心情根本就没办法得到缓解,一如他悲伤的情绪无法得到释放;他有着天生的忧郁性格,忧郁的气质和阴郁的思维随时随地笼罩着他的全身,这是谁也没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