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弹不了啦。
你为啥不唱歌呢?
嗓子干啦。
你为啥不喝水呢。
喝水治不了。
让我爸送你去医院吧,打一针,就好了。
婆不说话,爷死后婆就不爱说话。晚上我们在打麦场吹凉风,婆把晒干的艾蒿腰点着让它熏蚊子。可它们还是嗯嗯嗯飞来飞去,停到人膀子上,大腿上,等啪一声,被拍成个黑点点……大河水被月照着,波光粼粼,两边的黑一层一层朝外长,长得无边无际。婆一直盯着看,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她看啥呢。
后来婆就傻了,啥也干不了,明明才吃过饭,她又问我,宝蛋,你饿了哇,婆给你做饭。等我饿得不行了,问婆要饭,她又说你刚刚才吃过,怎么又饿了。
我给伯伯告状,拉他看。婆坐在灶火窑,一个劲烧火,风箱高一声低一声,灶膛里连个火苗苗都没有。晚上伯伯和婆一起睡,有一次我被吵醒,睁开眼,婆和伯伯都坐着,煤油灯圈了一圈小小的光,他俩的影子在窑顶模模糊糊地晃。婆说:鸡叫头遍了,该种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