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次两过香港,想必对于我一九六一年春天竭力劝你取消在港的约会的理由,了解得更清楚了,沈先生也来了信,有些情形和我预料的差不多。幸亏他和好姆妈事事谨慎,处处小心,总算平安度过,总的客观反应,目前还不得而知。明年的事第一要看东南亚大局,如越南战事扩大,一切都谈不到。目前对此不能多存奢望。你岳丈想来也会周密考虑的。
此外,你这一回最大的收获恐怕还是在感情方面,和我们三次通话,美中不足的是五月四日、六月五日早上两次电话中你没有叫我,大概你太紧张,当然不是争规矩,而是少听见一声“爸爸”好像大有损失。妈妈听你每次叫她,才高兴呢!好姆妈和好好爹爹[32]那份慈母般的爱护与深情,多少消解了你思乡怀国的饥渴。昨天同时收到他们俩的长信,妈妈一面念信一面止不住流泪。这样的热情、激动,真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我们有这样的朋友(李先生六月四日从下午六时起到晚上九时,心里就想着你的演出。上月二十三日就得到朋友报告,知道你大概的节目),你有这样的亲长(十多年来天舅舅一直关心你,好姆妈五月底以前的几封信,他都看了,看得眼睛也湿了,你知道天舅舅从不大流露感情的),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也够幸福了。他们把你四十多小时的生活行动描写得详详细细,自从你一九五三年离家以后,你的实际生活我们从来没有知道得这么多的。他们的信,二十四小时内,我们已看了四遍,每看一遍都好像和你团聚一回。可是孩子,你回英后可曾去信向他们道谢?当然他们会原谅你忙乱,也不计较礼数,只是你不能不表示你的心意。信短一些不要紧,却绝对不能杳无消息。人家给了你那么多,怎么能不回报一星半点呢?何况你只消抽出半小时的时间写几行字,人家就够快慰了!刘抗和陈人浩伯伯处唱片一定要送,张数不拘,也是心意为重。此事本月底以前一定要办,否则一出门,一拖就是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