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弼一径的提了鱼,进了县门。薛少府还叫骂不止。只见司户吏与刑曹吏,两个东西相向在大门内下棋。那司户吏道:“好怕人子!这等大鱼,可有十多斤重?”那刑曹吏道:“好一个活泼泼的金色鲤鱼,只该放在后堂绿漪池里养他看耍子,怎么就舍得做鲊吃了?”少府大叫道:“你两个吏,终日在堂上伏事我的,便是我变了鱼,也该认得,怎么见了我都不站起来,也不去报与各位爷知道?”
那两个吏依旧在那里下棋,只不听见。少府想道:“俗谚有云:‘不怕官,只怕管。’岂是我管你不着,一些儿不怕我?莫不是我出城这几日,我的官被勾了?纵使勾了官,我不曾离任,到底也还管得他着。且待我见同僚时,把这起奴才从头告诉,教他一个个打得皮开肉绽!”看官们牢记下这个话头,待下回表白。
且说顾夫人谨守薛少府的尸骸,不觉过了二十多日,只见肌肉如故,并不损坏。把手去摸着心头,觉得比前更暖些,渐渐的上至喉咙,下至肚脐,都不甚冷了。想起道人李八百的说话,果然有些灵验。因此在指顶上刺出鲜血来,写成一疏,请了几个有名的道士,在青城山老君庙里建醮,祈求仙方,保护少府回生。许下重修庙宇,再塑金身的愿心。宣疏之日,三位同僚与通县吏民,无不焚香代祷,如当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