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海寇邱廉,因几次不曾得利,满腹踌躇,看这小孩子,倒会守老营, 就是水陆两军,都还调度有法,年纪虽轻,很有本领。集众将商议,说:“姓松的这孩子,倒是个劲敌,诸位将军,有何奇计?”前锋大将吴方忿然道:
“王驾为何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小将愿领二十只战船,一千军士,斩开水关,杀他一阵。”邱廉点首道:“全仗诸君奋勇。”吴方跳在小船,带着一千贼兵,趁着顺风,扯起满篷,望上流头飞来。前营官兵报到中军,
宝珠亲自出营,见对面小船如箭而发,已到水关。宝珠吩咐松勇,不许乱动, 就在松勇耳边说了几句。贼船到了水关面前,发声喊,起来斩关,松勇已着水军拽起千斤索,铁链上俱是四须铁钩,将贼船钩定,进退两难。又将些火 炮喷筒,一齐放去,贼兵大乱,支持不住,连吴方都慌。只得跳下水走了。
众军逃去一半,其余死伤甚多,二十只船,一只也没有回去。吴方回营请罪, 邱廉颇为不乐。吴方道:“王驾休得动怒,今夜三更,小将前去将松小孩首 级取来见驾。”邱廉道:“将军不可造次。孤看松帅,智勇足备,防护必严。” 吴方道: “王驾勿忧,小将自有方略。”
这边宝珠得胜,吩咐众将道: “贼人必不甘心,今夜各宜准备防护。” 传令不许解甲。用过晚膳,传了夜巡进来,叮嘱一番,自己坐在房舱,点了一对大蜡烛。紫云歪在炕上,听得夜巡放炮摇铃,众军已打三鼓,此时人声都寂,刁斗无惊。紫云送了一杯茶,才坐下来,忽听顶篷上咯吱一声,对宝 珠道:“听见没有?谁在上边走路呢。”宝珠道:“谁敢在上边走路?”凝神又听,船桅上绳索响了一响。宝珠道:“是刺客!”紫云满身发抖道:“怎么好呢!叫醒了绿云罢。”宝珠道:“别要忙,你快出去唤松勇进来。”紫云道:“我不敢去。”室珠着急道:“无用的东西,怕什么!在房里倒反不便。”紫云道:“我出去,不放心你。”宝珠道:“快些,不要多话。”紫云移动金莲,飞也似的去了。宝珠掣剑在手,慢慢走出房舱,只听外边玻璃一响,窗格落地,飞进一个墨球子。宝珠此刻心里也就慌极,暗想先发制人, 等他动了手,我如何敌得他过?趁他还没有落定,不顾好歹,就是一飞剑, 甩力掷去,只听得哎呀一声,没命的穿出窗外走了。原来吴方才跳进来,尚未站定,就中了一剑,却正砍在头上,只说也有准备,又不知船上有什么狠 人,不敢少留,赶忙逃出,连眉带眼,鲜血淋漓,右眼也睁不开。定定神,正想要走,这里松勇早追上来,大喝道:“大胆的刺客,丢下脑袋再走。” 说着,一刀已到,吴方连忙招架。论吴方的本事,不是个魁首他也不来,此时却不敢恋战,一者伤已受重,二者心是虚的,要想跳出圈子下水,无如松勇这一口刀,一点空不让。心里正急,听见一声信炮,人光烛天,喊声震耳,都说不要走了刺客。吴方心中一慌,手中一乱,被松勇抢进来,一刀正中右肩,支不住望后便倒。众兵丁一拥上前,捆起来了。这一闹,陆营早已得信,墨卿差官来请安。宝珠随即升帐,叫带刺客。众亲兵将吴方推上船头,中舱里灯烛辉煌,刀枪灿烂。两旁将士,护卫森严。宝珠粉面铁青,坐在当中,巍巍不动。任你强梁逆贼,到此也觉寒心;即令奸恶凶徒,见面也应丧胆。令字旗出来提人,众军士拥吴方进舱,从刀枪林中穿过。左右喝声跪下,吴方站立不跪,怒目而视。宝珠哼了一声,两旁吆喝,有人过来将吴方一摔,竟摔他不倒。宝珠道:“大胆凶徒,见了本帅,还敢抗拒!”吩咐敲他狗腿。 左右用铁尺在他腿弯上,打了六七下,吴方倒跳了几尺高,叫道:“性耐刀锯,不耐鞭挞,要斩就斩,跪是万不能的。”宝珠道:“逆贼,你叫什么名字?”吴方道:“老子叫做吴方。”宝珠道:“你如此胡为,敢来行刺本帅?” 吴方道:“老子特来取你首级,回营下酒。不料老子命运不佳,被你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