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一切困难,全在后面,倒反是不必想了,到屋子里拿出烟卷来,就静坐在堂屋里藤椅子上,缓缓地抽着烟,只听四周的响声。电灯是不亮了,不知道电线断了,或者是电厂停了电,黑魆魆地坐着,也看不到同屋子里这两位难民是何种景象。左右街坊,并没有灯光由墙头上射出来,看他们家的屋影,似乎都添了一种向下蹲躲的姿势,偶然发现一两句说话声,都透着呜咽的意味。竞存面前那一小粒火星,微微地在黑暗中移动着,可想他是在拼命地抽烟卷。突然间,面前一个黑影子一伸,倒骇了一跳。他道:“张先生,不不,不好,咱们大门口,有兵布防了。”
竞存道:“小马,叫你不要大惊小怪,你还是这样。你是怎样走进院子来的,我倒没有看见。”
小马道:“我是爬进来的。”
竞存笑道:“你别替中国的青年人活现眼了。这也不是阵地上,干什么走路都要蛇行?”
小马道:“这不是阵地吗?请你到大门口瞧瞧去。”
竞存听了两小时的炮声,实在忍耐不住。真的走出了院子,来开大门。两扇门刚是打开,身子还不曾完全露出,就有人在胡同里大喝一声道:“干吗的?”